第十七章：温馨

　　王胖子的话，让我有些感慨起来，一时间，我开始思考自己，给自己定位起来。其实很长时间以来，我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对于三鑫公司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要说我的能力么……我的领导基础其实也只是一般，只是这几年见多了才算是提高起来。要说我的能力吗？我也不是技术型人才，顶多算偶尔有点小灵感。
　　要说我的风范气质，其实，我自认为也没有王胖子说的那么夸张。我只是想的比较多，有时候照顾比较全面一些。我有时候做事挺有原则，但也会感情用事，算是很普通的一个人。
　　或许我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我对人性看得更透彻一点吧。
　　毕竟，我是一个人照顾着雪绮长大的，我和雪绮几乎从来都是形影不离，我也见证了一个人从婴儿成长到女孩的一切。在过去的十二年里，我几乎是同时肩负了母亲和父亲的重担，所以我更了解人性，有时候更能读懂人心，知道如何处理人心。而且，因为长年独自一个人承担生活压力，情感失意，我的胆子也确实大了很多，做事经验也更多了一些。什么时候该怀柔，什么时候该下狠手，我都有了一些把握，这也算是我稍微过人之处吧。
　　“小东，你别笑我，我这可是肺腑之言，胖子我说肺腑之言的机会可真不多，估计一年也就那么一两次，你现在能听到，算你运气好。”
　　“好吧，那我就收下你的这番话了，不过你这话，也还真让我有些飘忽啊。你知道我这个人受不了别人说我好话的，一说就会得意。呵呵。”
　　“我觉得你不会，因为小东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王胖子忽然又深沉了起来，对我说，“以前的你，可能会轻浮疏忽。但是现在的你，真的多了几分深沉。”
　　顿了顿，王胖子看着我，平日里贼贼的单眼皮眼睛此刻却是多了几分精神，让我大感意外。
　　“小东，你知道么，现在的你，越来越像陈凯烨了。”
　　听到这话，我真的是一惊。
　　惊得我身体都震了一下。
　　我……越来越像陈先生了？
　　细细思考着这番话，我回过神，深深吸了口气，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王胖子，王胖子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一时间，医院的长廊又变成了一片寂静。
　　看望了刘刚之后，我和王胖子又跑去了公司一趟，公司里还有几个警察在调查等着我们做笔录，至于档案室的门，则是重新做了一道。
　　这一次，我花了不少钱托人给档案室加固了一道超厚型钛合金防盗门，是那种太空舱专用的高强度金属门，此外，这道防盗门还配备了防盗警铃，如果有人强行进入，警铃会在第一时间拨通警局电话。
　　这一系列措施的采取，算是断绝了档案室再次被人破门而入的可能。
　　之后，我又去了一趟警局，给警局做笔录，同时提供了线索。
　　我告诉调查的刑警，要格外留意刚出狱钱亦康，并且把我对钱亦康的怀疑全部都告诉了警方。
　　到最后，警方也终于把我的话纳入了线索，他们说他们近期会密切注意钱亦康的动向，还会亲自去钱亦康住宅调查。
　　如果真的是钱亦康所为，他们会在第一时间逮捕他。
　　警方的承诺让我安心了三分。
　　再之后，我又在公司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告诫了公司里的几位部门经理、主任，让他们最近一段时间最好要留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我对他们说最近几次公司出的事件可能是竞争公司在对我们打压，所以在抓到他们的证据之前我们先要做好防范工作。
　　我没有把对钱亦康的怀疑告诉公司里的人，因为很多人都知道我跟钱亦康的恩怨，如果我把对钱亦康的猜想说给了公司里的人，那么我反而会遭到公司里的人的唾骂，毕竟，他们会怀疑公司里的人的死因跟我脱不开关系。如果那样，我在公司里的位子也会坐不稳，所以，我尽量把钱亦康出狱这件事压了下去，没有让公司里的上层知道。
　　知道我对钱亦康的猜疑的，也只有王胖子、刘刚和已经退休了的唐董。
　　又是探望刘刚又是录口供又是召开紧急会议，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漆黑一片。
　　因为时至深秋，天暗地早，回到家时，城市里早已是灯火通明，就跟晚上九点多的境况一样。
　　到了家，从车库里出来后，我看到别墅一楼的灯亮着，我就知道雪绮肯定在家。
　　之前我因为事情太多，没有来得及去接雪绮，所以我让她在注意安全的前提下自己打的回家，自己解决晚饭。算算时间，现在雪绮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
　　只不过，刚走进别墅的大厅，我却是没有看到雪绮的人影，大厅里空荡荡的，沙发上留着雪绮的书包、电视也开着，但是就是没有雪绮的人影。
　　雪绮呢？
　　看到大厅里空荡荡的场景，我的心一沉。
　　雪绮去哪了？
　　想到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我心急如焚。该死……我不应该让雪绮一个人回家的。不管怎么忙，我也应该去接她。
　　一股懊悔的情绪涌上我的心头，同时我整个人神经都紧张了起来。
　　但是就在这时，大厅一侧的厨房里却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我总算回过了神来。
　　我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尽量放轻了脚步，没有发出半丝响动，一直走到厨房的门口，我停下了脚步，然后探出脑袋朝着厨房里面窥探。
　　这一看，我却是愣住了。
　　只见雪绮正披着一头的黑发，穿着一身粉色的长衫，围着一块白色带蕾丝的围裙。此刻，她正背对着我，纤细的小蛮腰轻轻地扭动着，修长笔直的双腿微微叉开出一条细缝。
　　雪绮正哼着小调，同时一手抓着黑色炒锅的手柄，一手抓着锅铲，正在炒着炒锅里的……黄色颗粒。
　　看起来，雪绮倒还挺惬意的。
　　眯起了眼，我终于看清了锅里的黄色颗粒是什么。
　　是蛋炒饭。
　　我勒个去，难怪雪绮不在大厅里……原来，这小妮子在偷偷地做蛋炒饭啊。
　　看到雪绮居然在做蛋炒饭，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喜感。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雪绮自己做蛋炒饭，之前最近的一次我给她做蛋炒饭是在上个星期，那一次是我给她做，而她在旁边看。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把我的技艺给偷学了去，趁我不在的时候自己演练了起来。
　　因为做蛋炒饭时会发出较大的声响，而且过于专注的原因，雪绮并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她还是专心致志地在做蛋炒饭。而我也没有去打扰她，只是站在门口偷看。
　　雪绮的动作还很生疏，尤其是她胆子不是很大，因为怕被锅里溅起来的油水给烫到的缘故，雪绮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每次锅里的油跳动起来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她就会下意识地退后一小步，然后等油跳得不厉害了再继续用锅铲翻炒。
　　到了最后雪绮又加了两勺的味精，加了点香肠就做好了。
　　整个过程差不多要了5分钟。
　　关上煤气灶后，雪绮小心翼翼地拿过了一个盘子，然后用锅铲把锅里的金黄色饭粒一勺又一勺地转移到盘子里，直到锅里不剩下多余的饭粒后，她才把锅铲拿到了水槽里冲洗，然后放好。
　　看来这小妮子还挺有两下子的吗。
　　看到雪绮的动作，我不禁想起了几年前马伊可在我家做保姆时的情景，此时此刻雪绮的动作，倒是有几分像马伊可。
　　当然，因为身高力气还有经验的缘故，雪绮的整个流程显得很生涩僵硬，但是不管怎么说，雪绮才一个不到13岁的小女孩，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不错了。
　　我看着雪绮乌黑色的发丝摆动着，不一会儿，厨房的台面上的蛋炒饭终于盛了满满的一盘。
　　看着雪绮盘子里金黄色的米粒，我不禁咽了口口水，随即一股邪念在脑海里酝酿。
　　就在雪绮刚从抽屉里拿出勺子插到饭里的时候，我忽然一个箭步走了上去，然后抢在雪绮之前把整盘蛋炒饭全都给抢到了自己手里。
　　“嗯~~好香啊，这盘就归我了啊。”还没等雪绮转过身来，我就嘿嘿笑了起来。
　　“啊！”手里的劳动果实忽然被我抢夺，又从背后听到我不善的声音，雪绮吓了一小跳，她满目惊诧地转过来，一直看到我之后，因为害怕睁得圆圆的大眼睛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papa，你回来了啊。”看到我，雪绮松了口气，眨了下眼睛，嘟起嘴咕哝了一声，然后目光转移到了我手里的蛋炒饭上。
　　“居然会做蛋炒饭了啊，有进步嘛。”我把雪绮的蛋炒饭拿到了鼻子前使劲闻了闻，“嗯，还挺香的。有papa十分之一的水平了哦。”
　　“切！”雪绮皱了皱小鼻子，黑亮亮的眼睛闪着不屑的光芒，“又臭美了。”
　　“啊，我臭美？这么说，绮绮你觉得自己做的比papa做得好咯？”我故意抬起头，挑逗地看着雪绮。
　　“那当然咯。”雪绮自信满满地说，语气还理直气壮。
　　“那既然做的这么好，这碗就归papa了啊。好东西要孝敬papa嘛。”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对着雪绮挑了挑眉头。
　　知道上了我的当，雪绮气得张大了嘴巴，小脸都变白了，二话不说，立马就小手伸到我的面前，想要抢夺。
　　“不要，还给我啦！”身为典型的吃货，小丫头拼了命想要来抢夺，不过，十二年来，她从我手里抢走东西次数为零的记录至今还保持着，我稍微转了个圈，就躲过了小丫头的追拿。
　　轻松地躲过雪绮的袭击，我得意地拿起了勺子，往嘴里松了一口。
　　“嗯，还真好吃。嗯~~”我故意做出享受的表情，看得雪绮咬牙切齿，直跺脚。
　　看着雪绮有些气呼呼的表情，我惬意地笑了笑，然后用勺子勺起了一块蛋炒饭，递到雪绮的面前。
　　“要不要吃，嗯？”
　　雪绮没想到我忽然会好心地把蛋炒饭送到她的面前，被我的举动看愣住了。
　　“不要。”雪绮眼睛转了转说。
　　“真的不要？”我又把勺子拿近了几分，到最后直接就贴在了雪绮的柔嫩嘴唇边上，蛋炒饭散发出的香味直接就贴在了雪绮的嘴巴，熏染着她的鼻子。
　　“不要不要不要——”尽管香喷喷的蛋炒饭已经被递到了嘴边，雪绮却是眼珠子朝着天花板上看，装作不知道，嘴里念叨着不要。只不过，就在她念了差不多十几次后，她雪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神色，就在下一刻，雪绮忽然张大了嘴巴，一口就朝着我的勺子咬了下来。“——啊呜！”
　　雪绮张大了嘴巴，想趁我不备一口吃掉蛋炒饭，但是我却早就料到了这个小丫头的举动，就在她一口朝着饭勺咬下来时，我手略微一缩，就把勺子给拿远了，雪绮这一大口咬下来，顿时咬了个空，直接的结果就是两排小白牙直接咬在了一起，发出咯的轻响。
　　“哈哈哈。想耍我，还早了一百万年呢，你这点小心思，papa我会不知道啊？”看到雪绮一口没咬到脸上露出羞怯又愤慨的神色，我得意地笑了起来。
　　“哼！”本来想耍我一下，却被我反过来摆了一道，雪绮真的生起闷气了，她狠狠跺了一下脚，摆出一张臭脸，转身就要走。
　　“哈哈哈，拿去吧，papa已经吃过晚饭了。”看到雪绮真的有点生闷气了，我还是及时把蛋炒饭换给了她。“我跟你开玩笑呢。”
　　“嘿嘿，我也跟你开玩笑的！”没想到就在我想要把蛋炒饭还给她的时候，小丫头居然一改苦闷的表情，转瞬就变成了满脸笑意，伸出两手就来拿我手里的蛋炒饭。
　　我勒个去，原来她刚才摆出臭脸也是在骗我！
　　“啊，这样啊，papa忽然又觉得饿了，还是不给你了。”看到雪绮居然想要反过来耍我，我临时改了心意，再一次趁着她还没碰到蛋炒饭的那一刹把饭碗端走。
　　但是雪绮这一次动作也不慢，嘴唇一抿，居然硬是抓住了盘子的一个边，想往回拉，和我玩起了拔河。
　　“啊哈，居然敢跟我抢东西了，胆子不小了嘛。”小丫头居然当面跟我抢夺，让我心里升起了一股倔强劲道，我忽然有想要跟她玩到底的冲动。“你抢啊，抢的走就还给你。”
　　“给我，给我还……这是我做的啊……”雪绮嘴里念叨着，一对美眸瞪着我，张圆了嘴巴不放弃，连雪白的小脸都涨成了绯红色，显然是因为花了力气导致的脸红。
　　虽然力气不及我的三分之一，但是雪绮抓的却很牢，怎么也不肯放开。
　　就这样，我和雪绮玩起了拉锯战，我不放手，她也不退缩，我们两个在平常人眼里算是父女的男女，在厨房里却是做起了最幼稚的行为。
　　我和雪绮拉锯了好一会，雪绮的小脸越来越红，到了最后，看起来真的是急了，眼圈都红了，没办法，我只好打算放手。毕竟我只是想闹一闹，没打算欺负雪绮。
　　但是就在我放开的同时，雪绮居然也正好放弃了跟我的抢夺，放开了盘子。
　　结果我们居然在同一时间放开了盘子。
　　只听咣当一声，盛着满满的蛋炒饭的盘子就那样自由落地摔到了地上，金灿灿的饭粒如天女散花一般散了一地。
　　一刹那，我和雪绮大眼瞪小眼，目瞪口呆。
　　……
　　十分钟后，我带着雪绮去了市中心的肯德基店，在那里解决了雪绮的晚餐。
　　虽然到最后也没吃上自己做的晚饭，但是有了肯德基作为补偿，雪绮倒也挺开心，很快就把我的所作所为忘到了脑后。
　　看着雪绮坐在我的对面，狼狈地吃着奥尔良烤翅，我有些啼笑皆非。
　　虽然过程有点小波折，不过就结果来看，还算不错呢。
　　看着雪绮的吃香，我不禁这样想着。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回过神来，拿出了手机，接听了电话。
　　“喂？”
　　“杨建东吗？”手机那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想了想，我终于回想起了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调查这起案件的刑警。
　　“噢，是周刑和谐警啊？是我没错，有什么情况了么？”
　　“我是特意来通知你几件事的。之前你提供线索说钱亦康可能是这次事件的嫌疑犯，我们就去拜访了钱亦康的住址，但我们得到的结果是，钱亦康自从出狱之后，就没有回过家。跟他认识的人都不知道的下落，现在，我们还没有查到他人在哪。所以我们觉得，你提供的线索有可能是真的。钱亦康真的有可能就是这次事件的嫌疑人。”
　　“还真是这样啊……那事情可能就真的麻烦了。”周刑和谐警的话让我来了精神，同时心情也更加沉重了起来。按照周刑和谐警的说法，钱亦康自从出狱之后就确实没有回家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可能真的是对吴之韩和刘刚下手的凶手，他不回家也是为了隐藏踪迹。
　　“除了钱亦康的事外，我们还有一件事也要跟你通知一下。”
　　“哦，还有什么事？”
　　“胡波的尸体，我们刚刚在郊区的水泥塘里打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