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行步

　　那一年最大的事件，除了嘉琪说话，就是嘉琪的断奶了。
　　差不多就在那一年的国庆我接嘉琪回家的时候，包娟阿姨告诉我嘉琪已经可以断奶了，之后就可以喂她吃一些小米粥或者稀饭之类的糊状食品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有些惊喜，每天给嘉琪喂奶，几乎已经快让我麻木了，没想到终于还是有那么一天，嘉琪也要离开那个伴随了她一年多时间的奶瓶了。
　　那天晚上，我立刻就自己在家里做小米粥喂嘉琪。一个人生活惯了的我，做点小米粥什么的根本不成问题。
　　看着嘉琪一小勺一小勺地咽下我自己做出来的小米粥，当时我真想放声尖叫。
　　当然，嘉琪并没有吃很多小米粥，也许这东西味道太差，也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吃这种陌生的东西不太习惯的缘故吧，嘉琪只是吃了几小勺后就不想吃了，好在那时候我还剩了一些奶粉，就用奶粉喂她。果然，一有奶水，她立刻开了胃口，大口地吸了起来，喝得干干净净。
　　看到嘉琪的这幅模样，我也只有苦笑。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是同时喂嘉琪小米粥和奶。然后逐渐减少喂奶的量，让她适应小米粥。有一两次我还买了葡萄回来，去了里面的籽，只剩下一点柔软的葡萄肉，让嘉琪含在嘴里咀嚼，结果居然咽了下去。从那之后，我发现嘉琪似乎特别喜欢吃葡萄，于是给她买了好几次。
　　就这样时间一晃，又到了那一年的年末。
　　就在即将期末的时候，有一天我照例去包娟阿姨的店里接嘉琪，却惊讶地看到嘉琪居然正站在店门口，两只小脚丫啪啪啪地摇摆着往前走！
　　嘉琪居然会走路了！
　　“琪琪！”
　　看到嘉琪居然会走路了，我欣喜若狂，急忙上前几步从背后抱起了嘉琪。
　　虽然比起一年前，嘉琪已经大了很多，但是嘉琪的身子依旧很轻，被我轻轻一抱就抱在了怀里。
　　“papa……”
　　被我猝不及防地抱在怀里的嘉琪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张精致的小白脸对着我，深黑色的瞳仁清澈如潭，小如细缝的嘴巴开合间，嘉琪吐出了细微的叫唤。
　　我摸着嘉琪的小脸蛋，听着嘉琪的叫唤，心里却是很欢喜。
　　那天，是嘉琪第一次会走路。
　　自从嘉琪学会走路之后，她越发的活泼调皮了。只要是她看到什么新鲜的东西，她就会依依呀呀地大叫，然后迈着两只小腿屁颠儿屁颠儿地走上去，东摸摸西看看，连我也逐渐管不住她了。
　　到了那年寒假的时候，在包娟阿姨和我的教育下，嘉琪已经逐渐地能说一些简单的单词了。比如说她很喜欢吃糖果，就叫糖果“糖糖”。要吃饭的时候她就会口齿不清地说“晚晚”，但是依旧是叫我papa，这一点让我有些头痛，起初的时候连包娟阿姨都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嘉琪会叫我papa。
　　看到包娟阿姨都起疑了我急忙开始教嘉琪说“哥哥”，但是嘉琪好像一直对叫我哥哥很不了解，也许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同时叫一个人“papa”和“哥哥”吧。
　　不过，在我的坚持努力下，终于还是让嘉琪改了口，至少暂时在外面的时候她也不叫我papa了，但是因为嘉琪发音不清楚，她老是口齿不清地叫我“狗狗（哥哥）”。
　　狗狗？
　　好吧，我承认我真是个失败的教育者。
　　就这样，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
　　不知不觉间，嘉琪已经2岁多了。
　　接下来的几个学期，总的来说过的比较平静，虽然我依旧说着住校生的谎言，虽然我依旧欺瞒着爸爸嘉琪的事，虽然我依旧成绩波动很大，但是却没有发生特别重大的事情。
　　唯一的感觉是，嘉琪越长越大了，原来能够装在自行车侧篮里的她，如今连抱在怀里都有些吃紧了。
　　而且嘉琪越发的灵秀漂亮。随着时间的推移，嘉琪的头发越长越长，原本因为稀疏而显得略黄的发丝如今已经变成了乌亮的黑发，长到了耳侧。
　　从嘉琪头发长长开始，我以后给她洗澡的时候就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给她洗头发。嘉琪不是很喜欢头发被打湿的感觉，每次洗澡都会大叫，弄得我只能用莲蓬头匆匆忙忙地给她冲洗，然后用吹风机吹干。
　　哦，对了，顺带一提，嘉琪对吹风机特别感兴趣，每次吹风机里吹出热热的风的时候她都会特别兴奋地伸出小手，似乎想要去抓什么东西似的。
　　看着嘉琪一天天的成长，那时候我总觉得我自己也在跟着成长，就好像我的人生重新走了一回。
　　因为又过了一年，我终于升上了高三。高二下半学期末的时候，学校进行了普通版和小班的划分，把一些班上排名前10的学生给集中到了小班。
　　但是因为我的成绩当时在班上只是中游徘徊，所以本来是没有资格划分到小班去的。只是没想到的是我爸爸居然正好和当时的副校长是以前的中学同学，结果我爸爸亲自跑了学校一趟和副校长谈了几句话之后我居然就这么被安排到了文科小班。
　　高中的三年，几乎每一年，我都在换班级，每一年我认识的同学都那么不同，也因此，在这三年里我基本上没有几位深交的朋友同学。高一的时候关系稍微好点的同学在文理分班之后疏远了，高二好不容易开始熟悉起来的同学又因为分小班也隔开了，弄到了最后，我居然是再也没有几个知心的朋友。这真的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关于把我分配到文科小班这件事，我对爸爸的举动其实也挺不满的，因为毕竟平常我的成绩也不算太突出，到了小班之后那里全部都是一群牛人，我肯定压力很大。
　　但是爸爸居然用一句老话有压力才有动力来打发我，弄得我最后也是无可奈何。
　　其实在学业上，我爸爸真的算是对我比较重视的，虽然他自己是个大忙人，但是闲暇之余他还是经常跟我聊一些学习上的话题。他经常说现在这个世道不是他当年的时候，现在出去靠的是文凭和学历，而不是他当年那样的胆识和运气。
　　这些话虽然听来有道理，但是听多了也会厌。
　　尤其是每次爸爸跟我谈论学习的时候都是拿这几句话来教导我，时间一长我反而没什么感觉了。
　　果然，到了小班之后的第一次检测，我的成绩就是班上倒数的，虽然不是倒数第一，但是也进了倒数前十，在那些高分变态面前，因为照顾嘉琪而分散了不知道多少学习精力的我完全不是对手，自然而然就落了下来。
　　那时候我曾经一度挺受打击的，高二的时候，虽然我的成绩也不算拔尖，但是基本上也能在二十几名徘徊，运气好有时候还能进前15甚至前10，但是到了小班后靠的就完全是能力和努力了。
　　看着成绩单上的排名，那时候我如遭雷击，消沉了许久。
　　当然，对于我的排名，爸爸倒是没有说些什么，因为这似乎是他早就料到的。我本来不是靠自己的实力进的小班，而是靠关系，能到这个名次也已经算不错了。
　　排名靠后的打击让我沮丧了好一段时间，但是时间毕竟会磨去伤痕，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是渐渐地看淡了排名了。
　　到了高三，因为高考的逼近，学习上非常的紧张，能够留给我们的课外时间已经少之又少了。
　　在我的记忆中，高三基本上都是在成堆的作业和练习题中度过的。
　　那时候我要兼顾嘉琪和学业，已经是非常吃力。
　　对于那段日子的最好评价莫过于八个字：如火如荼，暗无天日。
　　记忆中，高三最大的亮点就是坐在我前面的那个女生。
　　也许真的是有点缘分吧，高一时曾经是同班同学的钱璐璐，在高三的时候居然又成了我的同班同学，而且还坐在了我的前面，更让我吃惊的是，钱璐璐居然还当上了班长。那时候我当真是挺吃惊的。
　　因为我起初的时候认为她数学成绩这么好，应该读的是理科才对，没想到她反而读了文科，挺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
　　记得有一次，我曾经不经意间问过钱璐璐。
　　“嘿，你数学这么好怎么还读文科啊？”
　　谁知道钱璐璐想当然地回答我：“就是因为我数学有优势才选的文科嘛。很多同学选文科都是因为不擅长数学物理这些理科的东西，所以我读文科的话反而有优势啊。”
　　果然不是一般的思维。不过我早就知道钱璐璐是个文理科都不差的女生，所以其实对她来说文科理科都没什么大的区别。
　　高三的时候，我常常因为照顾嘉琪而来不及做作业，那时候，我会经常向钱璐璐借作业抄。起初的时候钱璐璐还不怎么愿意，后来在我的请求下还是借给了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钱璐璐又后悔了，因为我向她借作业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了超乎她预料的地步。
　　终于有一天，在我向她借作业抄的时候她忍不住皱眉问我：“喂，你怎么老是……不做作业啊？我不借你了啊。”
　　“真是不好意思……老是麻烦你借你的作业。那以后还是我自己解决吧。”看到钱璐璐不愿意借我作业，我也是不好意思再向她要了，于是干脆打住。
　　“我不是说你这个，我是问你你为什么不做作业啊？我看你上课也还是挺认真的啊，作业不应该不会做的啊。”
　　“呵呵，这个……我就上课认真而已，回家后很懒的。”面对钱璐璐的质疑我只好随口敷衍过去。我总不可能告诉她我每天回家都有一个两岁大的小女孩要照顾吧？
　　“啊？真的假的，你回家都在干什么啊？你不学习你爸妈都不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