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陀螺计划

　　麒麟的声音回荡在幽深空旷的石柱林中，慢慢归于寂静。
　　大约过去十秒。
　　“翁——”
　　平行于麒麟眼前的昏暗空气中，出现一道灰白色的空间裂缝，只有指头大小。
　　很快，空间裂缝被某种力量从上到下撕开，出现了一米左右的狭长裂缝，并发出了“滋滋滋”像是紊乱电流的声音。
　　接着，一只染血的枯槁右手从空间裂缝中伸出，在外面的空间扒拉着，却没找到可以抓住的东西，眼看那只手一寸一寸缩回，空间缝隙也越来越小，像是要重新拉上拉链封起来。
　　这个回答在姜爷的意料之中，他一声叹息，继续说道：“高阳那小子领悟了【绝对防御】，以自己为诱饵引我们上钩，再用炸药炸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整件事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生兽尸体也就是那具木乃伊，一早就被炎凉转移了，没落入高阳手中，不过高阳也好像一开始就没打算要。
　　“我之前也这么认为，这才葬送了这么多人。”炎凉单手撑住地面，艰难地坐起，他虽在反省，声音中却没有愧疚感：
　　“神嗣的成长速度太快了，下次再遇上，你都未必是对手。别忘了，他手上有守护符文，他可以升到8级。”
　　他的声音中流出一丝疲倦和消沉：“他死了。”
　　“你为什么能这么轻松地聊起鬼马。”天狗真诚地问：“你不会难过么？”
　　整条左手臂都被麒麟拉出来，姜爷的脑袋也随之冒出来，他的左边半张脸已是焦黑一片、血肉模糊。
　　麒麟对炎凉的惨状早有心理准备，没有丝毫吃惊，他继续用力拉拽，三秒后，姜爷整个从空间缝隙中被拉出来。
　　“其实我也是门外汉啦。”歌姬不好意思地笑了，“鬼马很爱爵士乐，每次跟他聊起这个，他的话就特别多。”
　　木制的楼梯间传来脚步声，花店老板歌姬端着两杯咖啡来到了阁楼。
　　“心？”天狗抬起头。
　　今天，歌姬第一次跟天狗推荐了爵士乐。
　　麒麟拄着拐杖，重新站好，朝炎凉伸出手，将他也从地面拉起来。
　　麒麟微微凝神，声音平淡：“在成长的人，不止他一个。”
　　失去右手和左腿，炎凉摇摇晃晃，就像一只年迈又虚弱的黑鹤。
　　“呵呵。”歌姬笑了，“慵懒也算它的特点之一，不过，我不建议你用耳机听。”
　　大徐区，向阳路，生如夏花店。
　　歌姬笑着摇摇头：“不会呀，为什么要难过？”
　　“精神符文在十二生肖。”麒麟说：“这事很难。”
　　“现在看来，青龙和六霜也不是他的对手了。”炎凉总结道。
　　“天狗，你还年轻。”歌姬用大姐姐的温柔口吻解释道：“人和人的缘分，或者说羁绊，不是我们的理智和意志能决定的，而取决于心。”
　　“想说什么就说吧。”歌姬有所察觉。
　　麒麟眉心一紧，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那只手，用力往外一拉。
　　炎凉看向麒麟的侧脸，几秒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你有信心就好。”
　　炎凉的声音苍凉而平静：“我这次被重创，大限将至，没几天活了。你必须想办法拿到精神符文，确保绝对的胜算，不然我死都死不安心。”
　　天狗垂下眼帘，盯着手中的咖啡，不知怎么回答：反正，他至今还是不会轻易提起“妈妈”。
　　花店阁楼内，天狗半躺在沙发上，他穿宽松的黑色毛衣、直筒牛仔裤，白球鞋，闭着双眼，戴着耳机，悠然散漫。
　　“陀螺计划才是唯一的出路。”炎凉声音沙哑而恳切：“木星，没多少时间了。”
　　“哦。”天狗点点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麒麟直视前方，眼底的光芒一点点幽微。
　　“他们有四人。”麒麟不这么认为：“一对一的话，高阳绝不是青龙的对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姜爷将他所知道的事，包括自己的合理推测，都告诉了麒麟。
　　整整过去十分钟，姜爷的伤势才勉强恢复了三四成，断肢上的豁口也基本愈合，停止了流血。
　　老人残破佝偻的身躯像一块染血的黑色破布，轻飘飘地落地，奄奄一息，他的整条右手臂和左腿都不见了，身上多处重伤，骨头也基本折断。
　　……
　　翌日午后，离城。
　　“嗯。”歌姬将左手轻轻放在胸前：“心会决定我们该什么时候想起一个人，什么时候忘掉一个人，所以，顺其自然就好了。”
　　“不过，你之前的推测没错，苍道的力量分配越来越集中化了，我认为这不单单是觉醒者死亡太快造成的，至少，不全是。”
　　天狗若有所思，似懂非懂。
　　姜爷还没力气动弹，平躺在地上，努力张了张嘴，声音暗哑而虚弱：“我被高阳暗算，被迫避险，青龙……怎样了……”
　　歌姬莞尔一笑：“对我而言，鬼马从没有真正地离开，他一直在我的记忆中，在我的生命里，我要是故意不聊他，才奇怪吧。”
　　歌姬将咖啡放在沙发前的圆木桌上，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双眼期待地盯着天狗：“怎么样？”
　　“唔。”天狗思考片刻，诚实回答：“有点犯困。”
　　“咚咚咚。”
　　“我的耳机音质很好。”天狗很自信。
　　她化着淡妆，身穿嫩绿色的宽大针织衫和黑色长裙，系着一条同色系的工作围裙，咖色长发随意地盘起，几捋微卷的发尾轻盈地搭落在脸颊两边，清新而柔美。
　　天狗呆了一阵，露出略显青涩的笑，他用食指挠了挠脸：“我果然还是更喜欢流行乐，小时候妈妈老爱放流行乐，都怪她耽误了我的音乐品味。”
　　天狗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滋滋——”
　　“来，喝咖啡。”
　　麒麟立刻蹲下，拿出随身携带的C药剂注射进了姜爷的体内，等待了一分钟，又注射了一支特殊肾上腺素。
　　麒麟低头看着半死不活的姜爷，几秒的沉默后，他扔掉手中的拐杖，盘着腿，在姜爷的身旁坐下。
　　天狗睁开双眼，将耳机罩拉到脖子上：“哦。”
　　“我不是说这个啦。”歌姬双手捧着咖啡，放在腿上，不疾不徐地说道：“爵士是即兴的艺术，它非常自由，不适合关在耳朵里，你要让它尽量没有边界，想去哪去哪，简单说，就是跟周围的环境啊声音啊融为一体，这样感受上又会不一样了。”
　　一束冬日暖阳从窗外打进来，沐浴在他清秀的脸庞和细碎的刘海上，若有似无的金色尘埃在他修长的睫毛上跳跃着，时光在那一刻仿佛都变慢了。
　　“哈哈。”歌姬也笑了：“虽然我痛失一位音乐同好，不过收获了一个更坦诚的同伴，还是赚到了。”
　　“我也学到了……”天狗话未讲完，忽然目光一凛，“刷”一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