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浊心玛修

　　“咳咳！”
　　路明非清了清嗓子，高举双臂，而后双手合十：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喵喵喵喵！”
　　“你有病吧？”苏晓樯冲他翻了个白眼。
　　这出自游戏剑网3里的明教大光明录里的句子，路明非念了个开头就卡住了，路明非没背下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这段话有个经典的猫咪念经的梗图，玩梗总是比原典传播的更快更广，以至于路明非只记得梗图里的内容了。
　　苏晓樯很是无语，随口念道：“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同心同劳，怜我世人，飘零无助，恩泽万物，唯光明故。光明慈父，知义知情，启我澄心，苏我明性，怜我世间，魔尘坌染，除恶扬善，唯光明故，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熊熊圣火，焚我残躯，十二常宝，普启诸明，妙音引路，无量净土。”
　　“好家伙”路明非摇摇头，故意摆出了一副浮夸的口吻，“一听就知道你是照着查到的资料念的，我这背的哪有你顺口？”
　　“你在这哪是在背啊？”苏晓樯撇了撇嘴，“我看你是玩梗入脑，也就只知道梗了。”
　　“其实还有个凑对的耗子版梗图，就耗子拔刀的那个，我给你念一遍啊——‘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你特么这是来拯救耶路撒冷还是特么的来搞大屠杀的！？”
　　“呃”路明非挠了挠头，“说起来，我只知道梗，还不知道这话真正的出处是啥呢。”
　　“你有兴趣自己查一查张献忠的破事。”
　　苏晓樯叹了口气：“来个正经的明教口号——焚我残躯，熊熊烈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等等。”
　　苏晓樯将这《倚天屠龙记》的经典名台词背完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
　　“之前被你们绕进去了我还没反应过来，这词是金老爷子小说里的台词吧？张无忌的原型是朱元璋这我知道，就像福尔摩斯现实里的那个挪威人原型一样，但这小说的内容……”
　　“平行世界那么多呢”路明非随口道，“谁知道金老爷子是不是有什么观测世界线的魔眼，某天看到了这么一条倚天屠龙记的世界线然后就记录下来当小说发了？”
　　“……能吐槽的地方太多了我反而不知道如何吐槽。”苏晓樯只能扶额。
　　她突然有点怀念起楚子航了，以往站在这个与脑子天马行空的路明非交流沟通那是楚子航的工作，现在人手不足让她来负责，她只觉得莫名的心累。
　　这人就不能正经点，别这么……别这么‘皮’吗？
　　无语的苏晓樯，突然被罗曼悄悄地拍了拍肩膀。
　　“？”
　　罗曼摇摇头，示意她先别说话，然后指了指路明非身边的亚图姆与张无忌。
　　这法王与明王两人之间的气氛……可不太好。
　　要不是路明非在这中间硬着头皮强行开玩笑，甚至有可能爆发肢体冲突。
　　他们为何要吵起来……硬要说的话，其实也不算太过矛盾锋锐，只是单纯的理念不合的看对方不爽罢了，大概就跟八神太一与石田大和之间日常吵架的那种程度的感觉差不多。
　　具体出现理念分歧的话题是什么呢？
　　无非就是对待难民的问题上出现了毛病。
　　张无忌想要救人，想要带着这些难民一起前进。
　　亚图姆反对这个想法，他觉得这是完全没必要的事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更何况在这是特异点。
　　乍一看似乎是路明非以前看过的一些网络小说里经常出现的所谓‘圣母’情节……
　　但实际情况不太一样。
　　张无忌的意思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能帮的时候就尽力所能及的帮一下，帮一下又不吃亏。”
　　亚图姆皱紧了眉，反唇相讥：“你这话反过来的意思是说，要是到了保护不了的情况，那就抛弃了喽？”
　　“那是自然。”张无忌很淡然地说道，“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这才是常态，能救的时候救一下，说不定就能在后面派上用场，反过来说，要是到了救她们会使我们受到威胁的时候，那就再行放弃，毕竟，我们要是出了事，会让更多可能得救的人死亡。”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喜欢”
　　亚图姆啧了啧舌：
　　“你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么？既然打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抛弃的准备，那打从一开始就别救啊，没事结下孽缘这不是给自己添堵么？我可没你那么铁石心肠，宠物养久了都会有感情，哪能说抛弃就抛弃？就算你能，你清高你了不起，你确定迦勒底的御主能做到如你这样？”
　　话题绕了一圈又被扔到了路明非身上。
　　路明非只觉得头大。
　　他这才发现，这个亚图姆虽然在路明非眼里是一副‘武藤游戏’的模样，但这性格其实与《游戏王》里的暗游戏大相径庭。
　　于情吧，路明非觉得张无忌说得对，能救为什么不能救一下呢？
　　可于理吧，路明非又觉得亚图姆说的有道理，路明非脑子一热就冲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初法兰西的时候，路明非受困于魔王普雷拉蒂的噩梦世界里，还不是脑子一热就使用了一次氪命的机会拯救了阿露塔？
　　当然，这里面有个关键理由是，路明非觉得自己有足足十四次的交易机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就这样脑子一热的用一次也无所谓嘛。
　　但那是之前。说来也奇，两位数的时候路明非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次氪命的机会，但现在被用到个位数了，路明非突然又觉得珍惜了起来。
　　但是……就像亚图姆说的那样，养宠物都容易出感情，更何况是路明非这种意外感性的人，真要在这救了，等到了张无忌所说的“迫不得已只能放弃”的时候……路明非扪心自问，自己真的能果断放弃吗？
　　路明非觉得自己做不到。
　　他又不是什么枭雄霸王，硬要说的话他更像是有‘妇人之仁’的项羽什么的。
　　（话又说回来，明明才见面没多久，亚图姆倒是意外的很懂我是怎样的人……）
　　【灵感难度：75】
　　【路明非的‘灵感’：1D100+1D50（二次元情报补正）＝71+30＝101】
　　【101＞75】
　　【非妹子相关的灵感判定路明非居然能过……啊等下，这里补一个判定】
　　【‘无名魔神’阿蒙的精神性别是？】
　　【1、女】
　　【2、男】
　　【3、无性别】
　　【1D3＝3】
　　【非妹子相关的灵感判定路明非居然能过】
　　“嗯？”
　　——路明非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伦敦特异点的时候，为什么连路明非都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三日月是最终BOSS？
　　因为作为幕后黑手的藤丸立香对症下药，给了一个路明非这种二次元才懂的‘提示’，她先是让迦勒底知道了魔神巴巴托斯是负责伦敦特异点的魔神，然后又堂而皇之的将美露辛取名为‘三日月’送到了路明非面前。
　　提到巴巴托斯路明非的反应自然是《铁血的奥尔芬斯》里的巴巴托斯高达，而提到巴巴托斯高达，那自然离不开故事里它的机师三日月了。
　　那么这次呢？
　　路明非一睁眼就看到了个在别人眼里是一团混沌，在自己眼里是《游戏王》里亚图姆的家伙。
　　这如果也是一种提示的话……
　　作为一只老二次元，路明非自然知道一些二次元里的常识。
　　提到法老王，老二刺猿的第一反应自然就是打牌，但亚图姆这位擅长打牌的法老王，除了真名‘亚图姆’是古埃及被遗忘的古神呃名字之外，他其实也有历史原型本人的。
　　这里要先提到亚图姆在原作故事里的宿敌海马濑人，海马濑人的名字发音与‘赛特’一样，而在古埃及的历史上，的确有一名叫‘赛特’的法老王。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拉美西斯二世（奥兹曼迪亚斯）的父亲，法老王塞提一世。
　　在游戏王的故事里，赛特从亚图姆那继承了法老王的位置，这也是有历史原型的。
　　而现实中塞提一世的上一代法老王，就是图坦卡蒙——就是那个‘法老王的诅咒’里提到的法老王图坦卡蒙。
　　按照埃及神话的思路，每一个法老王都是神在地上的化身，拉美西斯二世是拉神的化身，塞提一世是赛特神的化身，而作为暗游戏原型的图坦卡蒙，他则是——阿蒙神的化身。
　　之前迦勒底给路明非补课提到过魔神们的知识，这个阿蒙，也是七十二魔神之一吧？
　　所罗门的魔神本质上具备特殊感念的程序，他们或许在客观上不是与他们名字相同的原型的同一个人，但在神秘学上却能视为同一个人使用——比如作为仪式素材的时候。
　　“……”
　　再看看亚图姆现在表现出来的，明明才见面没多久，却又对路明非好似非常熟悉的架势。
　　好家伙。
　　你搁这抄樱花妹的作业呢？
　　这算是……在向自己隐晦的表达善意么？好家伙，要不是有樱花妹做过一次同样的事情，路明非还真认不出来。
　　至于他与张无忌之间的矛盾么……路明非也不清楚亚图姆（阿蒙）争执这个是为了向路明非表达善意，还是单纯的不爽张无忌过于‘工于心计’的思维回路，又或者两者皆有。
　　路明非询问了路香的意见，最终决定选一个折中的选择。
　　“我们……嗯，这样吧，理论上来说，我们只护送他们到圣都门前，到了那之后就跟我们没关系了，但是，张教主你可以在这个过程中给他们传教，你要是能将他们洗成自己的信众——他们之中里有跟着张教主你信明教的，那就算是暂时入伙了。”
　　路明非点点头：
　　“虽然我本人不是很懂魔术那一套，但信徒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施展魔术的资源，这方面就看你们专业人士的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亚图姆看向了张无忌，“埃及这鬼地方可比不过你们那天朝上国，持续性竭泽而渔的结果就是，这里的人要是没信仰的话根本没法活，他们已经过的够苦的了，之所以还活着除了怕死之外，还有就是将精神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死后世界——‘天国’。”
　　亚图姆强调道：“所以阿拉比文化天然就具备强烈的传教抗性，你作为明教教主自然可以将明教信徒当成魔术素材资源来使用，但想让这的人改信可不容易。”
　　“……我们各退一步”张无忌坦言道，“我也不是那么死板的人，爱信信不信拉倒，要是真的不能将他们转化为施法素材，那我也不会继续妇人之仁。”
　　“您哪里来的妇人之仁哟。”亚图姆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个话题就这样打住了。
　　路明非也不打算插嘴这种麻烦的事情，他觉得这事跟他其实没啥关系——本来是这样想的。
　　但达芬奇突然开口了：
　　“唉，你们提到明教——摩尼教与十字教体系的之间的宗教相关问题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当初摩尼教还没消失的时候，曾经与天主教进行过一次辩论呢，明教那边的核心辩论点很有趣，路明非你也听听，说不定有用。”
　　“是这么回事”达芬奇清了清嗓子，“明教承认十字教的《新约》，但不承认《旧约》，这里面的逻辑很有趣，明教认为，世界并不是什么说有光就有光的善神创造的，恰恰相反，明教认为创造世界的其实是一个不可名状的邪神！”
　　“啥玩意？”别说路明非了，张无忌此时听闻的表情都与路明非如出一辙。
　　达芬奇解释道：“他们是诺斯替主义……详细的我就不多说了，直接过他们的辩论核心内容吧，他们主打的就是那个伊甸园亚当夏娃在蛇的诱惑下偷吃禁果的故事。”
　　“这我也知道”路明非点点头，“经典老故事了，之前法兰西的时候也提过几次，那条蛇就是撒旦，撒旦就是路西菲尔对吧？”
　　“嗯，不过明教的思维在这基础上拐了个弯，他们认为，创造了世界——伊甸园的家伙是邪神，因为他圈养人类，愚弄并禁止人类获得智慧，限制他们的思考能力，永生永世只能成为他饲养的‘羔羊’，生下来的后代子子孙孙也都永远是这邪神的家畜。”
　　“啊？”路明非呆住了。
　　“啥？”罗曼也跟着被吸引了注意力，手上的工作都停了下来，“莱昂纳多！你这也太异端了！”
　　“是啊，够刺激吧？还没完呢！”达芬奇脸上的表情越发愉悦，“但明教依旧是二元论宗教，有善就有恶，有恶就有善，既然创造世界、统治天国的‘主’是邪神，那么谁才是善神呢？”
　　“够了够了，你别说了你别说了。”罗曼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达芬奇更加愉悦：“很简单！费劲千辛万苦，将智慧带给了亚当与夏娃的‘蛇’——它才是善神！他才是救世主！”
　　“这啥逻辑啊！？”路明非目瞪口呆。
　　但张无忌却立刻反应了过来：“不对……不对啊！这才是正常的逻辑！对于我们大明朝的人来说，这才是正常的逻辑！路兄弟你仔细想想，蛇做了什么？蛇费尽心思将智慧送给了亚当与夏娃，让她们开了灵智，走出了愚昧，拥有了思考的能力，从而可以摆脱家畜的身份……对啊！为什么你会下意识的觉得路西菲尔与撒旦是反派？只看做的事情，路西菲尔怎么看都是善神的那边啊！愚弄命中并将民众的智慧剥夺还将其贬低为家畜的那玩意，怎么看都才是不可名状的邪神啊！”
　　张教主这么一说，路明非也仔细寻思了下，也不由得张大了嘴：“唉……好像是这个道理啊！怪事了，为啥在此之前我都下意识的决定路西法啊撒旦啊什么的是反派？”
　　“这就跟看网络小说爽文一样”苏晓樯叹了口气，“道理其实是这个道理，会思考也愿意思考的人只是少数，大多数人其实都是别人说啥那就是啥，需要‘思考’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阅读门槛了。”
　　“对”达芬奇补充道，“明教最后之所以消失，而天主教繁荣，就是因为天主教剥夺了信徒的思考能力，让信徒们理所当然的觉得要让宗教来代替自己思考，这也是为何宗教教会总是会兼职当地司法机关的根本原因——天朝那边例外！天朝一直是这个世界的天然特异点。”
　　“你是说……明教之所以落败失势，是因为……他们将思考能力交给了信徒，鼓励信徒们自己去思考？”路明非一脸见鬼的表情。
　　“是啊，活着已经很累了，哪有什么余裕去思考啊，教宗都说了，别瞎寻思，瞎寻思容易出异端，被当成异端那就要烧了的。你说是吧罗曼？”达芬奇扭头看向罗曼。
　　“啥？你们在说啥？我听不到！”罗曼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声嚷嚷。
　　达芬奇忍俊不禁，但最后还是笑出声来，而后又对路明非道：“总之吧，更复杂的东西这路也没必要说，明教虽然没了，但他对天主教造成的影响至今没有消失，各种异端教派继承了明教的种种思想，不过对路明非你而言，这里有另一个重点——明教认为‘主’是不可名状的邪神，‘蛇’才是善神。
　　也就是说，善恶二元论的明教并不否认光明救世主的存在，只是他们认为，蛇才是真正的光明救世主，他才是真正的耶稣、才是真正的弥赛亚——绕了一圈，又绕回了他们自己的教条里来。”
　　“啥？”
　　“蛇就是撒旦！撒旦就是路西菲尔！路西菲尔才是真正救世主！路西法才是真正的弥赛亚！”
　　路明非这下也忍不住一拍脑门了，亢奋了起来：“哦豁！这也太刺激惹！这也太异端了！哦哟哟！还能这么解释啊？”
　　“对啊，你想想看，路西法就是路西菲尔，路西菲尔不也有‘光辉之翼’的意思么？没毛病！都能联系上来，拐弯到明教那边那就是弥勒，弥勒就是密特拉，密特拉是什么？是光啊！撒旦才是真正的光！密特拉后期分裂为了光神密特拉与战神——光之战士韦勒斯拉纳，这不就分别对应撒旦与路西菲尔的关系么？”
　　“还能这么解释的啊！？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圆！都能圆！反正魔术上都能成立，至于怎么用那就得让我们好好想想，哦，这么想来，或许张教主你的传教行动也得努力下，指不定后面能派上用场呢！你说是吧罗曼？”达芬奇又看向了罗曼。
　　罗曼默默戴上了降噪耳机，专心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
　　就这样，绕了一圈之后，张教主的传教、并尝试在耶路撒冷特异点拉扯出一支‘明教集团’的想法，被确认为了迦勒底接下来的工作重点。
　　首先就对这批四十几名死里逃生的难民进行传教行动吧。
　　……
　　……
　　……
　　队伍一路前进，向着圣都卡美洛的方向，而后，抵达了一个距离圣都不远的中转站小城镇。
　　在这里，聚集了上千名逃难而来，想要进入圣都的难民……
　　【进入原作判定环节……在前往圣都的中转站上，路明非等人遇到了……】
　　【1、玛修】
　　【2、藤丸立香】
　　【3、看着像是海马濑人的家伙】
　　【4、阿拉什（原作向展开）】
　　【5、刘伯温】
　　【6、阿拉什与贝狄威尔（原作向展开）】
　　【7、加拉哈德】
　　【8、帕西瓦尔】
　　【9、小春·F·莱顿弗洛斯】
　　【10、混沌的超展开】
　　【1D10＝9】
　　——to be continued！